「醫生, 我隻腳成日都凍呀, 你嚟睇吓啦。」一位身型高大的叔叔走到我面前, 劈頭第一句便這樣說。
這裏是一所私營老人院, 我坐在大廳中央, 準備替面前的老友記診症。
翻查紀錄, 叔叔70多歲, 曾經小腦中風, 幸好復原理想, 他仍然維持不錯的活動能力。
「等我睇吓喎。」我腑身檢查身穿短褲叔叔的雙腳: 「幾好呀, 無發炎又唔似唔夠血喎, 脈搏都摸到。」
一些長者患有腳動脈血管疾病 ( peripheral vascular disease), 雙腳會感到冰冷, 走起路來甚至會感到痛楚。
「血氣唔好呀。」叔叔對我說。傳統智慧, 叔叔自然有自己一套理論。
「呀醫生, 啱啦, 你嚟話吓佢啦。佢呀, 幾個月唔肯沖涼呀。」在我們旁邊的老人院職員突然跟我們說。
「你幾個月無沖涼呀? 」我直接問叔叔。
「係呀, 真係幾個月㗎, 話極都唔聽。」老人院職員繼續說。
「嘩, 叔叔! 幾個月唔沖涼點得㗎? 」我語氣 略帶點責備。
「我隻腳凍呀, 即係有寒氣呀, 咁唔沖得涼㗎, 會攪到成個人都寒㗎。」叔叔嘗試解釋。
寒、熱、陰、陽等等傳統中醫概念, 深深印在我們的腦海中, 更實踐在生活中, 尤其是在自己身體的問題上。
「叔叔, 咁不如用薑水沖涼啦。聽講薑水驅寒㗎, 咁你咪唔怕囉。」 我靈機一觸說。 話說我也上過一個短期中醫課程!
「係喎, 我煲啲薑水你沖涼啦。」在旁的老人院職員也幫一把口。
「好似係。。。薑驅寒。。。唉, 都係唔得㗎, 我腳凍呀。。。寒呀。。。」叔叔支吾以對。
我們最後也說服不了叔叔去洗個操。
「咁堅持嘅佢, 係唔係驚啲乜嘢呀佢。」叔叔走開後, 我對職員說。
「 唉! 佢成日都係咁嘅, 好怕人哋害佢, 整蠱佢。」職員說。
「佢有無其他精神問題呀? 」我開始有點懷疑。
「你咁講好似係呀。佢個女耐唔耐就同佢去睇私家精神科醫生, 攞啲藥番嚟。佢收得好埋, 唔俾人知㗎。你唔講起我都唔醒起。」
我在電腦逐頁搜尋, 原來叔叔真的十幾年前因為妄想問題入院。
有些事情, 人們總希望收藏起來, 不讓人知道。。。
誠言, 在現今香港, 患有精神病, 彷彿仍然會被標籤着。
嘗試去了解, 是我們應該踏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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